第五章 當年父罪

　　許宗懿都已經到達蕩魂林，可是眼下看起來，似乎什麽都沒有得到。
　　“……”許心蝶也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得到大造化，運氣也很重要，的確也有人通過試練，最後什麽都沒得到是因為運氣太差，她取出壹枚種子，雀躍不已：“我得到壹枚天古奇種，如果以後種出什麽大寶貝來，有妳壹份。”
　　她出言安慰，希望許宗懿不要太難過，不管怎麽樣，第壹名已經拿到，《融水大典》這個獎勵比什麽都重要。
　　《融水大典》相當於農家許氏日雜院的根基之壹，哪怕在其他四院也是無數人趨之若鶩。
　　只不過每壹個院分工不同，各自的手段也從來都不外傳，故而沒有人能夠得到。
　　“天古奇種？”許宗懿突然想起自己看過壹些農家許氏先祖的隨筆，心頭突突狂跳，但他還是想確定壹下：“很厲害嗎？”
　　“在天古時期，壹些強橫的存在，為了保留自身的性命，或者是留存壹個物件，或者留下壹些手段，都會付出巨大的代價，將其轉化成古種，若是後人有幸得到，造化驚人。”許心蝶很是興奮：“所以妳不要氣餒，如果沒有妳，我也沒辦法得到這壹枚古種，以後種出來有妳壹份！”
　　“能夠種出什麽？”許宗懿很是興奮，連忙問，因為他身上也有壹顆古種。
　　“很多記載，種出驚世駭俗的戰兵，血脈珍稀的古獸，沈睡的無敵帝君，或是顛倒眾生的天女，或是強大的植被，或是驚世駭俗的古經古術，什麽都有可能會被種出來，比他們的天時劍，青運杖都要厲害多了，前提是運氣不要太差，遇到死種，因為歲月過去太久，讓裏面的存在消亡了，聽說愛笑的孩子運氣都不會太差，我這麽愛笑，這種事應該不會被我遇上。”許心蝶心態依舊比較樂觀，並不往壞處想，嘻嘻哈哈的。
　　“因為運氣差的都笑不出來，比如我。”許宗懿被澆了壹盆冷水，他雖然也有壹顆種子，但都已經幹癟的，應該就是死種了，原本有些恢復的心情壹下子又跌入谷底。
　　“開心壹點，反正以後有我罩著妳，有事直接來找我就好啦！”許心蝶安慰著他。
　　“多謝心蝶小姐。”許宗懿輕聲壹嘆，心情很快就平復，因為大地殿壹行，主要的目的已經達到，讓自己通過了試練，哪怕自己沒有得到什麽重寶，但卻有許心蝶這麽壹個朋友，百般維護自己，這是自己人生當中，除了小娥以外，第壹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正道兄，妳呢？有什麽收獲。”許宗懿收斂自己的心情，有些好奇看向壹旁。
　　“我跟心蝶小姐壹樣。”許正道微微壹笑，顯然心情不錯。
　　“……”許宗懿嘴角抽搐，壹想到自己的造化就覺得有些失落，但是不管怎麽樣得到第壹了，至少還有《融水大典》，想到這裏他的心情才好壹些。
　　“走吧，我們出去。”許心蝶笑了笑，這壹次她心情極好。
　　大地殿外。
　　很多人都在翹首以待，等著許心蝶，許正道出來。
　　許天折與許天牧微微蹙眉，覺得他們在裏面的時間有點久。
　　許段德閑來無事，想到許宗懿心頭就憋著壹口惡氣，看著小娥等人，道：“妳們都是日雜院裏面的人是吧？”
　　“是又如何？”小娥看著他，心裏有些害怕，但卻不敢有絲毫的慌亂，站著筆直。
　　許宗懿面對危險，她擔憂。
　　可是她自己的話，卻不會退縮。
　　“是妳們應該知道，我們可以隨意挑選妳們來當奴仆，既然妳們這麽喜歡為那個小子出頭，都來當我的奴婢。”許段德嘴角噙著壹絲冷笑。
　　“不可能。”小娥直接拒絕。
　　“笑話，回頭我就把壹些米糧送到日雜院裏面，那些執事會同意的，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能拿我怎麽樣？”許段德很是囂張，他就是要讓許宗懿不舒服，就要讓他看到那些支持他的人，都淪為他的下人，奴婢。
　　小娥聞言，臉色蒼白如紙，的確她們這些人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反抗：“妳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是欺淩妳們，妳們又能怎樣？”許段德趾高氣昂，態度囂張。
　　就在這時，許心蝶，許正道帶著他從裏面走出來，他們兩人手握壹枚古種，而許宗懿卻雙手空空。
　　“心蝶，妳竟然得到壹枚奇種！”許天折很驚喜，在壹旁的許天牧則是微微蹙眉，似乎許正道也不差。
　　“不愧是心蝶小姐，得到的大造化都如此不凡。”
　　“許正道也得到壹枚奇種！”
　　“太厲害了！”
　　“那個許宗懿看來是什麽都沒有了。”
　　“許正道也是得到壹枚天古奇種，他跟心蝶小姐並列第壹。”
　　“天牧公子排在第二。”
　　“天折公子排在第三！”
　　聽著這些人的評論，小娥感覺心都涼了，不過這的確也在她的預料之中，因為他的對手實在太強了，能夠站著出來已經是不錯的成績。
　　他同樣是很多人關註的焦點，許段德看到許宗懿手中空空如也，哈哈大笑，看向小娥等人：“畢竟是下賤之人，血脈駁雜，怎麽可能得到我農家先祖的傳承？看到沒有，妳們的許宗懿，和狗壹樣緊跟在心蝶小姐的後面還不是什麽都得不到，罪人的後代，妳們還想與他為伍，從今天開始，妳們就是我的奴婢了！”
　　“妳說什麽？”許宗懿看向許段德，眼神很冷。
　　“我說，這些人從今天開始，都是我的奴婢，妳聽清楚了嗎？”許段德瞪著眼睛，很囂張。
　　許宗懿雙拳緊握，的確其他四院有隨意挑選日雜院裏面這些最低級奴婢的權力，當然也要交出壹筆糧食去換人，顯然對許段德來講，並不是難事。
　　他從自己身上取出壹袋糧食，得意道：“妳知道裏面是什麽嗎？紫品強身米，買這些下人，十斤壹個，妳們的執事就會答應，只怕妳這壹輩子都還沒吃過紫品強身米吧？哦，只怕連見都沒見過！”
　　許宗懿深吸壹口氣，的確他自小生存在日雜院，紫品強身米這種奠基修煉時所需之物，對他來講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哈哈，現在明白妳跟我之間的差距嗎？剛才如果不是我大意，必然把妳打成死狗，就算妳跟著心蝶小姐在壹起又怎樣？名次都沒有，什麽都得不到。”許段德見他沈默，更加囂張，言語之間很是得意。
　　他獲得壹把無傷剪，雖然並非作戰時用的法器，但在種植的時候，用來修剪植被有極大的用處，不會傷及植被，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獲得壹些許氏先祖所留之物，哪怕是壹些日常的小物件，也很了不得。
　　“看來有心蝶小姐幫忙也沒用啊，自己不爭氣。”
　　“就是，這個小廢物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無數孩子嘲笑許宗懿，他也只能夠忍受，畢竟的確也沒有得到顯眼的寶貝，不值壹提。
　　許心蝶是很多同齡孩子心中的仰慕者，就憑許宗懿壹個下人竟然能夠得到她的庇佑，這就足以讓很多人的嫉妒之心作祟。
　　“都給我閉嘴，從今天開始，許宗懿就是我的兄弟，許段德妳再滿嘴噴糞，小心我把妳打成豬頭，許天折都護不住妳。”許正道性情孤傲，沈默寡言，但言出必踐，每壹音節都冷得如同臘月霜雪般。
　　許天折聞言，也不由得臉色壹變，的確對上許正道，他也沒有多大的把握，許段德仿佛被霜打的茄子，瞬間蔫了，屁都不敢放。
　　不知道為什麽壹向不理會任何人的許正道，竟然會突然為他出頭。
　　就在這時，農家許氏大長老許日衍走出來，高聲道：“此番試練，許宗懿乃是第壹名，從即日起，入藏經殿。”
　　“什麽！”此言壹出，讓在場諸多同齡孩子震驚了。
　　許段德好像被人抽壹巴掌，臉都紫了，他僵在那裏，動彈不得，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許天折眼眸微微壹瞇，如果不是許宗懿運氣太差，只怕能夠得到很了不得的造化。
　　許天牧低頭沈思，難道他真的是什麽都沒有得到？
　　在暗中，農家許氏族長許重木臉色並不好看，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麽壹個結果。
　　農家許氏二長老，許月升也有些神情尷尬，當時親自判罪許宗懿爹的可是許重木，這個孩子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忘。
　　當年那壹場風雨對於多年隱世的農家而言，並不算小。
　　如今他的兒子，竟然在大地殿的試練中輸給了罪血之後，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裏去。
　　“怎麽可能，他竟然獲得試練第壹，難道不是心蝶小姐和許正道！”
　　“他怎麽可能獲得第壹！”
　　“明明只是壹個日雜院的下人而已。”
　　“太好了，宗懿竟然拿到第壹名。”小娥在第壹時間歡呼著，她的眼眶微紅，這樣壹來他就不用受折磨了。
　　來自日雜院的那些婢女，壹個個只覺得揚眉吐氣，對許段德嗤之以鼻。
　　農家五院當中，日雜院最是擡不起頭，有些男孩都不想來給許宗懿加油，覺得丟不起那個臉，來到大地殿只會讓人奚落嘲笑。
　　這些女孩會來，也是心中感恩，平時受許宗懿壹些力氣活的幫助。
　　小娥又是類似大姐姐的存在，平時待她們極好，故而就來了。
　　她們已經做好被人羞辱的準備，也覺得最後結果會灰溜溜的散場。
　　然而，許宗懿卻奪得第壹，這是她們想都不敢想的事。
　　其他四院很多孩子都無法接受這壹事實。
　　許宗懿聽到自己要被調入藏經殿，渾身上下，熱血沸騰，所有心中的不快壹掃而空。
　　藏經殿，歷代農家許氏所得的書籍，全部放置於此，如果能夠進入裏面，自己就能夠每天看書了，並且光明正大。
　　這比得到什麽寶貝都讓他來得開心。
　　“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到藏經殿去報道。”許日衍如同慈祥的長者，笑容溫和。
　　“多謝大長老。”許宗懿心情陰轉晴，雖然沒有得到很了不起的傳承，但這個結果也不壞。
　　藏經殿，記載著歷代農家許氏先輩所傳承下來的心得體會，以及諸多無上經，術，如果想要修煉，這些都是根本。
　　想要踏入引氣境，就要有壹門修煉的經，級別越高，根基越紮實，以後的路才能夠走得越遠，當然也很難修煉，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領略其中的關隘。
　　“恭喜，藏經殿可是很多人想進去，都進不了的地方，妳以後可要好好努力，成就不會在正道之下。”許心蝶替他感到高興。
　　“心蝶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許宗懿看向壹旁的小娥等人：“如果我去了藏經殿，就沒有人照料小娥姐姐，尤其許段德還盯上她們，我想妳能不能將她們收入妳的麾下，平時幫妳打理壹些花花草草，《融水大典》等過階段，我就給妳送到春生院，可以嗎？”
　　許心蝶看著這些婢女，她們有不同於其他人的地方，就是懂得感恩，並且在許宗懿如此卑微的時候，都能夠站在這裏，受人奚落，哪怕自己的性命卑賤如草，哪怕根本擡不起頭來，但她們依舊站在這裏，只為支持他。
　　這些女孩的品行必然沒有問題，更何況許宗懿幫她渡過痹息花海，還願意給她《融水大典》，這是許多米糧都換不來的，養著這些人根本不算什麽，她頷首道：“好，妳們都回去收拾壹下，明天來春生院找我，不會有人敢為難妳們的。”
　　“太好了！”在日雜院，有無數人夢寐以求都想要成為許心蝶的侍女，因為她待人寬厚，對下人都很關心，不比其他壹些人。
　　如果成為許段德的婢女，她們都很難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麽樣。
　　小娥看著許宗懿，壹時間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許段德的臉色難看，根本不敢說什麽話，因為許心蝶開口了，那是許天折，許天牧都要禮讓三分的人，他根本得罪不起。
　　“宗懿，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兄弟，如果有人敢來找妳茬，就來冬法院找我，不管是誰，我壹定把他打成豬頭。”許正道拍了拍許宗懿的肩膀，字字鏗鏘，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
　　“好，多謝正道兄！”許宗懿壹口應下，他能夠看得出來，許正道是屬於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愛恨分明之人。
　　許宗懿拿了第壹，許心蝶，許正道並列第二，許天牧用了壹些手段，堅持得更遠，得到第三，許天折直接被擠出去前三，這讓他感到異常屈辱，心中憤恨：“許宗懿，妳給我看著。”
　　“走吧，我們先回日雜院。”許宗懿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目光。
　　許段德臉色非常的難看，仿佛被人狠狠打了幾巴掌，他低聲咆哮：“這個小畜生，我絕對要弄死他。”
　　許天折覺得心裏非常難受，從小到大第壹次有人讓他這麽不舒服。
　　只是許宗懿被調入到藏經殿，想要動他沒那麽容易，只能以後找機會了。
　　許宗懿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
　　他壹個來自日雜院的下人，卻能夠奪得大地殿第壹名，實在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消息，幾乎都在第壹時間傳回日雜院。
　　那些覺得許宗懿絕對拿不到好成績的人，壹個個目瞪口呆。
　　前往為他加油的女孩，都被許心蝶小姐收為麾下。
　　這讓不少人腸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自己也去支持他，只可惜沒有早知道。
　　許宗懿徑直來到掌院所在的主殿，直接踏入其中。
　　老頭子坐在主位上，耷拉著眼睛，斜睨了他壹眼。
　　“我拿第壹了，明天就要去藏經殿。”許宗懿壹字壹句，看著老者，並沒有壹絲的驕傲自滿，只有平靜，因為修煉之路都還沒開始，他知道自己還差得遠呢。
　　“《融水大典》就在桌上，拿走快滾。”老頭子語氣很不耐煩。
　　“妳說過我只要拿到前三，就會給我《融水大典》，如今我可是拿到第壹，沒有其他什麽表示嗎？”許宗懿初生牛犢不畏虎，想要跟掌院談條件。
　　“哦？有意思，妳想讓我怎麽表示？竟然敢跟我討價還價。”老頭子站起身來，自有威勢，蓬頭垢面，他的模樣都看不清楚，壹對眼眸陰冷滲人。
　　“我想問壹下，我父母的身份？為什麽我會在這裏？他們犯了什麽錯，如果妳知道，就告訴我所有。”許宗懿的目光清澈，壹對眼眸如同黑寶石，他聲音沈穩。
　　老頭子有些猶豫，這時有壹道意念在他識海響起，他頓了頓，這才開口，道：“妳爹叫許辰，年幼的時候，曾經與混沌戰凰族的聖女有婚約，後來外出歷練，到婚期的時候，沒有回來完婚，似乎被困在壹處秘地，事出有因，混沌戰凰族也就沒有追究，那壹位聖女也等他很長時間，幾百年後，他卻跟外族女子私定婚約，還有了妳，此事自然讓農家許氏背上背信棄義的罪名，因此蒙羞，自那以後，他就遭到混沌戰凰族的追殺，農家許氏對其定罪，將其逐出農家許氏，如今他生死不知，妳畢竟年幼，只能夠被流放到這裏了，這裏也是最安全的，也不會有人為難妳，只是罪血後代的名頭，在所難免。”
　　許宗懿微微蹙眉，覺得自己這個曾未謀面的爹，是有些過分，都有婚約的人，讓人等他幾百年，待到他回來，卻跟外族女子有婚約，但是男女感情最不能左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隱情？
　　在農家許氏，除非得到族中長老的承認，明媒正娶，所生的孩子，才能夠入族譜，進宗祠。
　　像許宗懿這種，只能夠算是私生子，放在日雜院也是理所當然，除非他憑著自己的本事變強，否則根本無法入族譜。
　　“那我母親呢？是死是活？”許宗懿連忙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根據傳聞，妳母族那邊也是壹個很強悍的古老大族，具體是哪壹族我也不是很清楚，她被抓回去鎮壓起來，妳爹同時遭到母族以及混沌戰凰族的追殺，估計兇多吉少。”老頭子簡明扼要，沒有說太多廢話：“該說的，我都說了，還有什麽想問的？”
　　“多謝。”許宗懿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但他還是恭恭敬敬行了壹禮，將桌上的《融水大典》握在手中，看著老者：“還想問壹下，如何消除掉我臉上的罪字。”
　　“除非妳能夠成為同齡人中的佼佼者，或者為農家許氏立下大功，又或者族長大發慈悲，自然會給妳消除掉。”掌院帶著些許冷笑，給人感覺很驚悚。
　　“多謝，我不知道掌院因為什麽原因被流放在日雜院，但我相信妳是壹個有大本事的人，如果妳願意用心領導日雜院，它必然會恢復到能夠與四院齊名的光榮歲月。”許宗懿說完，便告辭離去。
　　只留下掌院站在那裏，沈默半晌，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清亮起來：“許丞運這些年暗中調教，看來耗費不小的心思啊，只不過這小子，能夠和當年的許辰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