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個東西

　　先是壹把扯住，然後高起把他抓到的醫生推進了病房。
　　把醫生推進了病房不是結束，高起舉著槍，在走廊裏邊走邊吼。
　　“都給我聽著，我是危控部異能組的，現在都給我回到工作崗位上去，這不是第三次大災變，只是有變異人搗亂，情況已經得到了控制，妳們怕什麽！回去，都給我回去！”
　　走廊的瓷磚地面上很涼，光腳在走廊裏來回巡視，舉著只剩壹發子彈的短噴，高起把壹個個的醫生和護士趕進了黃飛的病房。
　　也不怪人們會慌亂，雖然如果是第三次災變真的開啟，這些人也沒什麽地方可逃，但問題在於前兩次災變裏，確實是逃的快並且躲的也嚴實那些人活的更多。
　　高起扯過了壹個嚇得六神無主的小護士，他壹臉兇惡的對著小護士道：“去告訴妳們院長，就說危控部張部長說了，這不是第三次災變，讓他馬上主持工作恢復醫院秩序，快去！”
　　醫生們開始在黃飛跟前忙碌，他們說著高起聽不懂的術語，開始給黃飛做各種檢查，而高起拿著短噴站在病房內的壹角，他做完了能做的壹切，現在只需要旁觀。
　　那些醫生不知道高起的身份，所以也沒人敢把他趕出去，直到有個醫生急匆匆的對著他道：“能問妳幾個問題嗎？”
　　不需要強硬的時候高起還是很溫和的，他馬上站起把槍放在了身後，很溫柔的道：“您問。”
　　“患者的情況很特殊，他有很嚴重的失溫癥狀，主要器官都有衰竭表現，還有腦出血的癥狀，但並不是很嚴重。”
　　醫生說是問高起幾個問題，可他更像是在稱述黃飛的病情，在稍微猶豫了壹下之後，醫生終於還是小聲道：“患者是不是經歷了異能者之間的戰鬥？”
　　“沒有，哦不，是的，他怎麽樣了？很嚴重嗎？”
　　醫生猶豫了壹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低聲道：“很嚴重談不上，但患者的情況是現代醫學無法處理的那種，我們甚至沒辦法準確的描述傷者的情況，他就像內部結冰再化凍，他是細胞級別的出血，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但他全身每壹處都受到了嚴重傷害。”
　　“會死嗎？”
　　“他只要輸血，就能保證短時間內不會死。”
　　高起立刻道：“短時間是多久？”
　　“如果可以壹直輸血的話，我認為他壹個月肯定是沒事的，現在是這樣的，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就像受到了核輻射，就那種全身系統系的損壞，妳明白嗎？下面可以把他送到重癥室繼續治療，但是……我認為最好還是請異能者出手。”
　　高起明白醫生是什麽意思了，但問題是他做不了主，更不可能請來異能者給黃飛治療。
　　黃飛的鼻子和嘴裏還在往外冒血，他的皮膚已經變成了詭異的紫紅色，而且是所有能看到的皮膚都變了顏色。
　　看著黃飛稍加思索了片刻，高起低聲道：“繼續救治，等危控部來了人再做決定。”
　　黃飛失血不是很多，但問題是止不住，於是那些醫生不再試圖給他止血，而是直接輸上了血漿。
　　忙碌了十幾分鐘後，壹個黑影沖進了病房門，進門就大喊道：“飛哥，飛哥妳怎麽了！”
　　進來的人穿著危控部的制服，他沖到了黃飛的病床前，只是看了黃飛壹眼，隨即就勃然大怒，對著病床邊的醫生護士大吼道：“怎麽回事？說啊！”
　　沒人能回答，醫生們都看向了高起，而沖進來的人也看向了高起。
　　沖進來的人顯得很憤怒，他個子不高，膚色很黑，看起來挺兇狠的壹個人，而他好像知道高起，他直接指著對著高起怒吼道：“這是怎麽回事！”
　　高起吸了口氣，低聲道：“挺難解釋的，嗯，這裏是病房，而且黃副組長正在急救，您能不能小點兒聲。”
　　用審視的目光看了高起兩眼，大吼大叫的人轉身對著醫生護士們，但這次好歹壓低了音量。
　　“我是危控部異能二組何軍！告訴妳們，要是妳們沒治好我飛哥，我絕對不會放過妳們！”
　　高起皺起了眉頭，他不喜歡這個何軍，因為何軍但凡有點兒腦子就不該在這時候打擾醫生的工作，在他看來，這何軍更像是在表演他對黃飛的關心。
　　醫生們再次開始工作，何軍就站在壹旁，環抱雙臂虎視眈眈的盯著那些醫生和護士。
　　“妳們院長呢？我們異能二組飛哥出了事，他都不出面嗎？去把他叫來！”
　　“妳們行不行？把妳們醫院最好的醫生都給我叫來，告訴妳們，我飛哥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寧可被趕出城也得弄死妳們！”
　　看就算了，關鍵是何軍壹直在哪兒叨逼叨的，高起覺得這家夥要麽就是缺心眼兒，要麽就是想害死黃飛。
　　但何軍是個異能者，那些醫生沒人敢說話，很遺憾的是，高起更不敢說什麽話。
　　壹個小時過去了，醫生們終於停止了忙碌，然後壹個醫生看了看高起，再看了看何軍後，小聲道：“病人情況暫時穩定了。”
　　“什麽叫穩定了？妳們看看這像是沒事兒了嗎？”
　　“對不起，情況穩定不是說沒事了，只是不會更加惡化，接下來……”
　　醫生顯得有些為難，他看了看高起，然後他小聲道：“接下來我們就無能為力了，我們能不能……”
　　“不行！誰都不許離開，去把妳們院長叫來。”
　　何軍還是壹副很憤怒的樣子，高起也不知道他哪來的怒火，而且他覺得那些醫生應該早就做完了該做的事，後面壹直顯得很忙碌只不過是給何軍看的吧。
　　現在這樣子就很麻煩了，高起想了想，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
　　沒那個實力和地位就少說話，這個道理高起還是懂的，所以他就在那裏看著何軍抖威風，把醫生和護士們呼來喝去。
　　在難言的氣氛中又煎熬了半個小時後，壹個人影沖進了病房。
　　韓若鋒終於來了，他進病房後無視了所有人，直接走到了黃飛的病床前，只是看了壹眼，就立刻變了臉色道：“怎麽搞成了這樣？”
　　何軍立刻道：“組長。”
　　韓若鋒看了何軍壹眼，沈聲道：“怎麽回事？”
　　“我趕到以後副組長就成這樣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組長，副組長他不會有事吧？”
　　何軍顯得非常非常焦急，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關心黃飛。
　　韓若鋒擺了下手，他沈聲道：“都出去吧，都出去。”
　　醫生如蒙大赦，壹個個趕緊的走出了病房，何軍沒有動，而韓若鋒說的是都出去，於是高起要跟著醫生們出去的時候，韓若鋒卻對著他道：“妳別走，小何妳出去把門關上，看著不要讓別人進來。”
　　何軍猛然點頭，然後他立刻走出了病房，從外面輕輕的關上了門。
　　韓若鋒看了高起壹眼，道：“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高起全程見證，等他壹五壹十的把黃飛遭遇了什麽，說了什麽介紹過壹遍，而等他把醫生的話也復述了壹遍後，韓若鋒的臉色就特別難看了。
　　“說是從裏凍到外的那種凍傷？”
　　“是的，醫生是這麽說的。”高起猶豫了壹下，然後他低聲道：“韓組長，飛哥他沒事吧？”
　　輕嘆了壹聲後，韓若鋒註視著高起，他扯下了右手的手套放在了高起的肩膀上，然後極為嚴肅的道：“在黃飛問妳冷不冷的時候，妳有什麽感覺？”
　　高起有種必須把壹切告訴韓若鋒的傾訴感，這不是那種迫於壓力不得不說，也不是韓若鋒對他產生了什麽威脅感，但他確實是想說實話。
　　“我當時就覺得冷，別的什麽感覺都沒有。”
　　“有沒有妳在被人註視著，有沒有發自內心的恐懼，有沒有覺得壹股強大的力量壓得妳透不過氣，除了冷，有任何別的感覺嗎？”
　　“沒有，就覺得奇怪了，然後就挺害怕的，我當時怕是第三次大災變來了。”
　　韓若鋒拿開了右手，他對著高起點了點頭，然後他沒有戴上手套，卻是把手放在了黃飛的頭上。
　　片刻之後，黃飛睜開了眼睛，而現在他的眼睛都是紅色的。
　　“來了，忙完啦？”
　　黃飛的樣子狼狽到了極點，但他說話的語氣卻是輕松到了極點，他甚至試圖坐起來。
　　“別動，躺著，我叫老黑過來。”
　　黃飛籲了口氣，他吐了吐嘴裏的血，道：“現在覺得活著挺沒勁的。”
　　“那我不叫老黑來了？”
　　“別，我還是活著吧。”
　　晃了晃腦袋，黃飛很平靜的道：“那個東西就是看了我壹眼，他看到我了，我也感覺到他看我了，接著他就好像是認真的看了我壹眼，再然後我就這樣了，老韓，我估計這次是真的要來，不行咱跑吧。”
　　韓若鋒沒有接黃飛的話茬，他只是輕聲道：“這次能量波動是壹萬二，我們這兒的測量數值，這次能量波動具體發生的位置在北極，席卷了整個北半球，而異能是伴隨著寒潮來的，今天早上到的壹號城，四個小時後到了我們這兒，估計這股寒潮還會繼續南下，專家說那個東西把冷空氣當成了異能的載體，但誰不知道為什麽要發動這次寒潮。”
　　黃飛沈默了片刻，然後他低聲道：“那就是真的要來了。”
　　“不是，這是第二次災變的延續，而不是第三次災變的前兆，毛子說在第壹次能量波動後沒有多久，這股寒潮就開始發生了，也就是說前天發生的第壹次能量波動可能喚醒了那個東西。”
　　黃飛有些煩悶，道：“那就是前天就開始有這股寒潮了，為什麽沒人通知我們？”
　　“明知故問，妳會通知別人嗎？”
　　黃飛沈默了，然後他低聲道：“老韓，那個東西就看了我壹眼，我就差點兒死了。”
　　“我更關心那個東西為什麽要看妳壹眼，另外，那東西特意看了壹眼妳都沒死，妳不該覺得很驕傲嗎？”
　　“嗯？是哦！我以後是不是能說老子和那個東西對視過壹眼？”
　　“可以這麽說。”
　　黃飛來了精神，他那紫紅色的臉都顯得精神了很多。
　　“哈哈，以後有的吹了，老韓，我再睡壹會兒。”
　　“別睡。”
　　韓若鋒思索了片刻，道：“朝夕城進入二級戰備了，非內城居民必須馬上離開內城，高起沒辦法留在外城訓練了。”
　　黃飛楞了壹會兒，道：“這樣啊……”
　　韓若鋒扭頭看了看高起，然後他沈聲道：“妳別管了，我來安排，現在妳可以睡了。”
　　黃飛吸了口氣，他被自己的血嗆到了，咳嗽了兩聲後他略顯艱難的道：“我讓小何把高起的東西領了，讓他把高起送到城外，跟農場的人說高起是我小弟，嗯，妳照看著點兒，我睡了。”
　　“睡吧，好好睡壹覺。”
　　黃飛閉上了眼睛，但他馬上又睜開了眼睛，好像在強忍著困意道：“等壹下，我是不是要死了？妳別騙我，我有遺言要交待的。”
　　韓若鋒淡淡的道：“妳要死了我肯定問妳把錢藏哪兒了。”
　　“嗯，也是，我睡了。”
　　黃飛全程沒有和高起說壹句話，但他還惦記著高起的事，現在他閉上了眼睛，壹動不動的樣子很像死了，這讓高起心裏很難受。
　　韓若鋒長長的吸了口氣，他拿起了對講機按下了發射鍵，很平靜的道：“部長，我知道老黑需要守在要員身邊貼身保護，但我希望您能委婉的向市政廳轉達壹句話，那就是黃飛只有壹個，我也只有壹個，朝夕城很幸運的有兩個精神系異能者，最好不要在壹天內失去兩個精神系異能者，不好意思了部長，謝謝部長。”
　　放開了對講機的通話鍵後韓若鋒直接關了對講機，隨後他很隨意的把對講機丟到了壹邊，看著高起道：“妳得離開了，嗯，這裏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說，小何在外面，我讓他送妳出城，不好意思，我就不親自送妳了。”
　　高起點頭，低聲道：“謝謝韓組長，飛哥醒了之後，請代我謝謝他，並祝飛哥早日康復。”
　　韓若鋒笑了笑，然後他大聲道：“小何。”
　　何軍立刻開門進了病房，他低聲道：“組長，您有什麽吩咐。”
　　韓若鋒指了指高起，道：“他的裝備在妳車上是吧？妳帶他去辦手續，然後送他出城，告訴管理部他是我和黃飛的人，還有，跟城外的那些人打聲招呼，高起不懂事惹到了誰讓他們找我說，就這些事兒，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