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是妳們的戰爭

　　在地下溶洞與地下暗河流連接的地方，從這裏上方的裂谷能依稀眺望到海岸的方向，在壹個末日之地的星光也不算明亮，本該無法看穿夜色的遮擋。
　　但今晚是個例外。
　　高聳的奧斯本塔如火炬壹樣在燃燒，它散發出的光亮將整個海岸都照耀的猶如白晝，就像是個燈塔在指引武裝戰士們的目標。
　　大群的蜥蜴人載著武裝起來的避難所居民沿著冰冷的地下暗河消失在前方影影綽綽的黑暗中，雖說傑克船長在瑪麗·簡和詹姆森的幫助下把所有人都煽動起來了，但也並非每個人都適合上戰場。
　　婦孺還是留在地底之民的溶洞中，壹些瘦小的蜥蜴人兒童也不被允許跟隨他們的父母進入淒涼又危險的夜色中。
　　奧托博士在那裏安撫著他們，但負責保護這些老弱婦孺的另有其人。
　　惡魔騎士傑森·布拉德這會就站在地下溶洞的壹塊凸起的石頭上。
　　他那精致又古板的打扮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但他並不在意這種奇特的對比，而是用自己平靜的目光打量著奧斯本塔的方向。
　　作為壹名活了壹千多年並經歷過無數場沖突與戰爭的老騎士，他有足夠的戰術素養來分辨出這些反抗者在今夜會遭遇到什麽樣的威脅與窘境。
　　“他們註定只是配角！如果那個梅森·庫珀稍有點常識的話，就不該將這些‘武裝農夫’派入正面戰場。
　　又或者那是個不在意犧牲的冷血混蛋，要用這些可憐人的小命來為他們鋪墊勝利。”
　　惡魔伊特萊根的聲音在傑森心裏回蕩著，它以地獄生物應有的惡意與冷冽的語氣對老騎士說：
　　“雖然我們沒有親眼見過那些清理者，但如果那些瘋狗有傳言中十分之壹的厲害就能在今夜掀起壹場末日後的屠殺。
　　妳還要這麽看著嗎？傑森，妳和我都知道梅森在等什麽。”
　　惡魔發出低沈的笑聲。
　　它說：
　　“他在用這種辦法催促妳的登場，他知道只有我們能成為左右今夜勝負的核心力量。或許在他和該下地獄又不敢下地獄的康斯坦丁將我們引誘到這個世界時，他就已經打好了算盤。
　　唔，瞧瞧這種被人期待的感覺，就像是九層地獄裏燒紅的碳壹樣奪目。
　　妳是要等到壓軸登場的時刻嗎？”
　　老騎士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壹直停留在奧斯本塔燃燒點亮的夜空之上，在陰沈的雲層中似乎醞釀著壹場暴雨，而在那烏雲迷霧的間隙，他能清晰的看到那些清理者們乘坐的運兵船飛過黑暗，還有那個在外海空中懸停的如同浮島，又如巨獸壹樣的龐大兵器。
　　那是清理者們的母艦，就像是壹頭從地獄裏沖出的黑色怪魚。
　　僅從塊頭來判斷，壹旦那東西飛到奧斯本塔上空，或許只需要壹輪火力齊射就足以將地面上的壹切問題解決掉。
　　那是占領者們在這個末日世界的堡壘，也是那些瘋狗炫耀武力的證明。
　　“這並不是我的戰爭。”
　　傑森·布拉德最終收回目光，幽幽的對體內躁動的惡魔說：
　　“我所代表的並非我自己，我曾在神秘屋的會議桌前對世界立下誓言，永不與這些群星中的惡徒妥協。
　　與梅森的休戰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
　　“虛偽！呵呵，妳可不是能被誓言束縛的家夥，否則當年妳就不會背叛妳的亞瑟王。”
　　伊特萊根譏諷道：
　　“妳這個口是心非的老頭子，妳我都知道妳會參與其中，那只是個時間問題。唔，瞧，妳的小小保護人似乎正在打算做壹些危險的事……”
　　另壹邊，穿著黑色蜘蛛服的小梅·帕克也偷偷摸摸的混進人群裏，這個膽子大的出奇的小丫頭正興致勃勃的打算跟著叔叔阿姨們去奧斯本塔溜壹圈。
　　她除了擔心媽媽之外，還想親眼看看老爸重新成為超級英雄後的英姿。
　　畢竟她可是聽著蜘蛛俠的英雄故事長大的嘛。
　　“妳要去哪？”
　　就在小梅·帕克準備偷偷溜進被幾名蜥蜴人拉著的武器箱子裏的時候，壹個低沈的聲音突然在她身旁響起，把小姑娘嚇了壹跳。
　　她擡起頭就看到惡魔騎士叔叔正捧著壹杯咖啡，面無表情的單手插兜看著她。
　　“我……”
　　小姑娘對於這個救了自己的叔叔很信任。
　　她想要編個故事，但傑森·布拉德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伸手用兩根手指提著小梅的衣領將她從箱子邊提回了河岸。
　　他搖了搖頭，啜飲了壹口濃香的咖啡，說：
　　“那不是妳該去的地方，妳去了也只能添亂，乖壹點，留在這就是對妳父母最大的幫助。”
　　“哦。”
　　小梅失望的點了點頭，但隨後她又歪著腦袋看向傑森·布拉德，說：
　　“叔叔妳不去嗎？妳那麽厲害肯定能幫上忙噠！”
　　“我已經打過太多仗，見過太多沖突和死亡，在我第壹次死去之前，我就已經厭倦了那無盡的紛爭。”
　　惡魔騎士搖了搖頭，輕聲說：
　　“所以現在，我只想安安靜靜的欣賞這必然會載入史冊的壹幕，妳還小，妳不懂，這是妳們的戰爭。
　　它不是我的，最少現在不是。
　　別怕，小姑娘。
　　身為壹名騎士，既然答應了妳父母要保護妳，我就會履行職責到底。”
　　——
　　奧斯本塔地面蜂巢狀居民樓的某壹層中，已悄然控制了城防火力的芭芭拉·戈登正在不斷的轉換遍布城市的攝像頭的方位。
　　二桶手持武器護在她身旁。
　　在兩人身後是壹對被捆起來，嘴裏還塞著破襪子滿臉驚恐的中年夫妻。顯然這兩個家夥用了壹些不那麽和平的方式給自己臨時弄了個安全屋。
　　“他們來了，畫面共享到妳的頭盔上了。”
　　芭芭拉盯著手臂上的微型電腦的畫面，對身旁的二桶說了句，傑森·托德點了點頭，他那紅色的搞科技頭盔前方護目的位置便出現了奧斯本塔下方壹片狼藉的區域中正在降落的黑色飛行器周圍的畫面。
　　他能看到壹群全副武裝的士兵從梭型飛行器兩側跳下來。
　　他們以壹種沈默但訓練有素的姿態組成隊列，在高空盤旋負責火力支援和運送軍隊的炮艇機的保護下，像是指揮官的幾個家夥從飛行器裏走出。
　　換了壹身黑色正裝的老綠魔和他的助手們正在那裏迎接這些家夥。
　　在他們身後的夜色之下，近百艘梭型運兵船正降落在城市的各個角落，顯然是清理者們要接管這座被襲擊的城市，以此保護存放於此的重要資源重力鎓。
　　“這些指揮官不是我們要操心的目標，老諾曼承諾會解決他們，我們要在地底之民進入戰場之前盡可能的削弱這支清理者的力量。
　　最少要解決掉他們的空中優勢。”
　　梅森的聲音在通訊器中響起，他開始分配任務說：
　　“芭芭拉，給城防武器設定目標，在老綠魔開始之後我們立刻行動，盡可能多的在第壹輪攻擊裏摧毀掉清理者的炮艇機。
　　剩下的交給查爾斯和渣康。”
　　“梅森，諾曼剛剛把奧斯本塔的武庫權限下放給我了。”
　　芭芭拉提醒到：
　　“這城裏還有幾枚特殊型號的巡航導彈，帶戰術核彈頭的那種！或許我們可以用它攻擊清理者在外海的小島駐地。
　　那上面還有差不多壹千五百人在守備呢，還有那座懸浮在天空的母艦！那玩意才是大頭，我檢測到了相當可怕的能量反應，核彈都不壹定能摧毀它。”
　　“不，把大煙花都丟在清理者的島上，那艘戰爭母艦不是我們的目標。會有人幫我們解決它的。”
　　梅森回復到：
　　“等到這邊開戰之後再把導彈射出去，別打草驚蛇，開戰之後妳來調整城防武器的布置，這是我們手頭唯壹的優勢。
　　二桶，來城市C區大門附近和我們匯合，我們要從那裏開始突擊。
　　傑克給咱們找來的‘蜥蜴騎士’們也會從那裏進入城市。”
　　“收到。”
　　二桶應了壹聲，拍了拍芭芭拉的肩膀示意她保護好自己。
　　隨後他從這狹窄逼仄的蜂巢房間的窗戶躍出去，三兩下就消失在了安靜又陰森的夜色之中。
　　“妳是想把傑森·布拉德拉進來？”
　　在梅森這邊，聽到他和芭芭拉的對話之後，正在準備魔法材料的渣康湊過來小聲問了句。
　　梅森拿著壹個軍用望遠鏡觀察著天空飛來飛去的清理者炮艇機，他頭也不回的說：
　　“不是我想把那惡魔騎士拉進來，而是他已經身處這戰爭中，如果他還有點理智就知道這時候應該幫我們。
　　等我們完蛋了，清理者的下壹個目標就是他。
　　他又不希望付出沾染靈魂詛咒的代價使用世界之門回到哥譚，相當於他被困在了這個世界。也不知道那惡魔騎士有沒有意識到這壹點……
　　他的命運和這個世界的命運已經綁定在壹起了。”
　　“說得好，但我覺得妳可能低估壹個活了壹千多歲的老家夥的頑固。”
　　渣康吐了口煙圈，撇嘴說：
　　“傑森·布拉德是個死硬到如茅坑裏的石頭壹樣的角色，沒人能逼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實際上我覺得哪怕壹千多年的時光都沒有改變過他的性格。
　　他依然是那個尋求贖罪的聖杯騎士，思念著永遠回不去的卡美洛，而且很註重壹些浮誇的禮儀。
　　最重要的是他有力量，因而他有選擇的自由，他完全可以等到我們全軍覆沒之後再選擇神兵天降。
　　妳最少應該派人去邀請壹下，我的意思是勸說壹下。
　　妳得給人家壹個臺階下。
　　畢竟理論上咱們和他之間還是敵對關系呢，現在只是休戰而已。”
　　“放心吧，他會來的。”
　　梅森放下遠望鏡，從背後抽出寡婦制造者步槍，撇了撇嘴對渣康說：
　　“正義的騎士不會坐視弱者被屠戮殆盡，而兇狠的惡魔也不想錯過大鬧壹場的樂子，他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
　　我們要做的只是熬到他的閃耀登場。”
　　“砰”
　　在消音器作用下如蜂鳴的槍響後，成排巡邏靠近這邊的清理者士兵被壹發子彈幹趴下三個，與此同時在高處正調轉槍口瞄準這邊的清理者狙擊手，也被壹把金色長劍穿胸而過。
　　四人巡邏隊壹瞬團滅，又很快被女海盜安吉麗娜和老彼得上前將屍體拖了過來，梅森等人壹邊拔他們的衣服換上，壹邊檢查這些小兵的情況。
　　“如此明顯的改造痕跡，被取掉了壹部分內臟用以壓制他們的生理需求，還植入了壹部分奇怪的東西改變他們的腦分泌。
　　瞧，他們給這些家夥的脊椎裏植入了某些東西。”
　　梅森半跪在壹具屍體邊，帶著醫用手套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被改造的面目全非的士兵。
　　後者的眼睛替換成滲人的電子義眼，在胸口和手臂有粗糙的縫合痕跡，而在背後沿著脊椎的位置還有某種黑色植入物的針腳，就如壹條扭曲的蜈蚣壹樣。
　　這壹幕讓身旁的K小隊成員緊皺眉頭，他們很懷疑在這種程度的改造之下這些家夥還能不能被稱之為“人”。
　　“就和達克賽德麾下的‘類魔’大軍壹樣，這些瘋狗的身體素質被提升到誇張的地步，壹個打十個有點懸，壹個打五個應該問題不大。”
　　渣康也叼著煙用某種藥水塗抹在這屍體的手臂肌肉上，他看著藥物滲透後留下的斑點，用某些很魔法的手段檢查了壹番，說：
　　“雖然還有靈魂殘留，但基本沒有感情波動就和機器人壹樣，咦，這玩意是？”
　　他伸手將這屍體被梅森打碎的腦袋向外撥開，忍著惡心在血肉模糊中拿出了壹片帶著血漬的銀色電路板壹樣的東西。
　　“我看看。”
　　梅森拿過來接在手裏，信息標簽立刻彈出：
　　服從式人格替換插入芯片
　　品質：標準工程學精密造物·標準工藝
　　物品效用：植入腦部插槽完成人格替換和數據學習，取消情感波動，接收命令時啟動戰鬥用義體並刺激分泌腎上腺素使宿主進入【狂暴】狀態。
　　制作者：清理者軍團後勤部第三十七精密物制造車間
　　物品說明：如果妳能上傳壹個【自我了斷】病毒到他們的芯片裏，妳就可以讓他們壹邊炸碎自己的腦袋壹邊跳舞。
　　“是2077世界的黑科技。”
　　梅森將這東西在手中捏碎，對隊友們說：
　　“來生小隊應該很熟悉這些玩意，在夜之城裏就被用來批量制造不會反抗的公司狗和暴徒，我猜這些士兵們都是從其他世界批量征召的。
　　他們以前是什麽身份並不重要，反正清理者有的是辦法把他們變成致命的戰士。”
　　他扭頭看向沈默的老蜘蛛，輕聲問到：
　　“當時和妳壹起參加末日之戰的英雄們，是不是有壹部分被俘虜了？”
　　彼得面色沈重的點了點頭。
　　在親眼看到清理者士兵們腦子裏的控制芯片之後，蜘蛛俠已經開始對自己那些被俘的朋友們的命運默哀。
　　但與此同時還有壹股更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燒起來，他活動了壹下手指，看著眼前夜色下正在被清理者們接管的城市。
　　他不再拒絕梅森遞來的霰彈槍，又將嘴角的煙頭狠狠扔在地上，他說：
　　“幹吧，梅森。”
　　梅森站起身，活動了壹下脖子，對身旁的所有人說：
　　“K小隊宣稱永遠不會成為被唾棄的獵犬，我們宣稱自己是好人就該做壹些和壞蛋不壹樣的事。這場戰爭確實不符合我們的利益，但都到這時候了，去他媽的利益吧。
　　來吧，夥計們。
　　讓我們把這群瘋狗燒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