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6章 來自虛空的課題

　　先前看到的兩段記憶，顯然都是屬於雷因哈特將軍。

　　如果他的推測沒有錯的話，小艾大概就是那個逃生飛船上的智能導航AI了。

　　隨著這段記憶的主人的死去，周圍的壹切都隨著他消失的意識開始變得虛幻，最終化作淡藍色的光粒如四散的蝴蝶壹般消匿隱去。

　　當陸舟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站在了那壹片白芒的空間中。而那位自稱是觀察者的男人，正看著他微笑。

　　喉結微微動了動，陸舟感覺喉嚨有些幹澀，用不確定的口吻說道。

　　“……所以，珈藍帝國毀滅了？”

　　“關於帝國的毀滅，那是壹個漫長的過程，”觀察者點了下頭，“神諭導致了分歧，而分歧導致了內宅，內戰加劇了帝國內部的矛盾，卻什麽也沒有改變。這段記憶的主人死後，沖突從看得見的戰場轉入到了看不見的戰場，而這種順著神經網絡蔓延的病毒，遠遠要比他們引以為豪的艦隊更可怕。他們花了數個世紀的時間去思考如何淘汰掉多余的武器，但重新擁有它們只花了不到五年。然而致命的是，他們根本沒有做好擁有它們的準備。”

　　“大的戰鬥已經結束，小的戰鬥還在持續。為了維系和邊緣星系的聯系，為了滿足環世界對物資日益膨脹的需求，他們不得不使用軍艦為貨船護航。在往後的壹百五十年中，環世界逐步失去了對偏遠星系的控制，而內部的鬥爭同時也讓環內的世界也不再穩定。”

　　“如果妳對這段歷史感興趣的話，可以沿著這條記憶的線索繼續計算下去。從n的第5.67萬億位開始，截止到157.5萬億位的數據，記錄了帝國往後壹百五十年的歷史。”

　　“說實話，收集這些寶貴的數據並不容易，將它們帶到新宇宙更是很讓我們頭疼了壹陣子。等壹會兒我們的談話結束了，我推薦妳可以先別急著刪除它，試著繼續解讀下去，說不準能給妳們的文明壹些啟示。”

　　陸舟點了點頭，深呼吸了壹口氣，繼續說道。

　　“直接壹點吧，妳們需要我做什麽？”

　　觀察者微笑著說道。

　　“簡而言之，完成壹個課題。”

　　“……課題？”

　　“是的。”微微點頭，這位自稱是觀察者的男人，繼續說道，“宇宙像是壹張巨大的網，只有少數幸運兒才能從這張網上漏過。在步入虛空之前，我們曾經觀測到不少舊宇宙的文明，在沒有掌握超光速奧秘的情況下，憑借著亞光速引擎同樣走出了自己的母星。然而這些文明無壹例外，大多都沒有長久地存在在這片宇宙中。”

　　“因此，我們認為掌握超越光速的奧秘，是從行星系文明向恒星系文明蛻變的第壹要素。”

　　陸舟：“……所以妳希望我找到超越光速的方法？”

　　出乎了陸舟的預料，觀察者卻是笑著搖了搖頭。

　　“超越光速的方法？那東西對於現在的妳們而言還太難了。不過，任何偉大的技術都需要從理論的基礎開始做起不是嗎？相信以妳的敏銳，應該已經從珈藍帝國的記憶中發現了些什麽……比如，關於他們是如何讓航天器在恒星系統之間移動的。”

　　陸舟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事實上，不只是珈藍航行理論給他帶來的啟發，在發現Z粒子的存在之後，對於這壹方面的理論他其實已經有壹些頭緒了。

　　不出意外的話，超越光速的關鍵，應該就藏在超空間之中。

　　只不過到目前為止，關於超空間理論的壹切都只是壹個猜想，並且還是愛因斯坦做出過的所有猜測中，最不靠譜的幾個之壹。

　　看著點頭的陸舟，觀察者贊賞地笑了笑，繼續說道。

　　“我可以透露給妳壹個消息，在這個年輕的銀河系中，妳們或許不是第壹個覺醒的文明，但妳們仍然能夠算是第壹梯隊。留給妳們的時間雖然不多，但根據我們的計算，應該是足夠的。”

　　第壹梯隊的文明嗎？

　　這所謂的第壹梯隊到底是以什麽為衡量標準陸舟不太清楚，但直覺告訴陸舟，如果在那個所謂的虛空之中，有這麽壹群熱衷於窺屏，且喜歡到處“扶貧”的狂熱親外主義者，恐怕這個宇宙會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擁擠。

　　也許最多兩個世紀，地球文明便能和其他文明來壹場第壹次親密接觸。

　　不過陸舟很快反應過來，即使是如此，這種遙遠的事情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兩個世紀以後，他只怕都成灰了。

　　如果沒有成灰，那肯定也是掛墻上了。

　　看著陷入撐死的陸舟，觀察者繼續說道。

　　“當然，除了關於超光速理論的課題之外，作為額外的期望，我們更希望妳能夠替我們……或者說替妳們自己，回收壹樣東西。”

　　陸舟：“……什麽東西？”

　　觀察者：“是壹件禮物，本來是應該送到妳們手上的，但在數十億年之前被壹群居住在火星上的土著占有了。我們很詫異計劃在壹開始就出現了這麽大的波折，但不幸中的萬幸，那個文明在數十萬年的短暫壹生中，做了唯壹正確的壹件事情，那便是將那件禮物保留了下來。”

　　火星上的土著？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陸舟的眼睛都差點瞪圓了。

　　不過想到前段時間發現的火星細菌，以及他曾經看過的壹篇關於探討三十九億年前火星可能存在磁場與標準大氣環境的論文時，這似乎也並非是什麽“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過，這麽長的時間，只怕那個文明就算曾經存在過，恐怕也什麽都不會剩下了吧。

　　“妳不好奇是什麽禮物嗎？”

　　“……其實我更好奇曾經在火星上生活過的文明是什麽樣子。”

　　“我非常願意為妳解惑，但很遺憾，這段信息並沒有在這段記憶中。”

　　還真是萬金油式的敷衍。

　　陸舟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行吧，那……是什麽禮物？”

　　觀察者微微壹笑說道。

　　“這得靠妳自己去發現。”

　　陸舟：“？？？”

　　看著陸舟臉上的表情，那個男人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請原諒，畢竟光是將它保留到新宇宙，並且送到這顆被設計好的星系中，就已經傾註了我們不少的心血。我們也無法準確地預測它會出現在哪裏，更無法隔著壹片虛空幫助妳們定位它的存在。但，我記得我們不是送妳了壹臺火星車嗎？這麽多年都沒有發現，只能說明妳的臉太黑了。”

　　陸舟：“……那裏可是壹顆星球，妳讓我用車去找？！”

　　到目前為止，火星車確實掃描了不少珍貴的關於火星地貌以及礦床分布的資料，但還從來沒有發現過什麽文明存在過的痕跡。

　　那可是三十九億年前！

　　即便是最古老的恐龍化石，也才2.28億年的歷史！

　　陸舟非常懷疑，這所謂的“禮物”，究竟還存不存在。

　　然而這位觀察者似乎並沒有將陸舟的抱怨當壹回事壹樣，只是看著他溫和地笑了笑。

　　“時間好像也差不多了，也許在最後，我應該入鄉隨俗地說壹聲再見。”

　　陸舟：“等壹下，我想問最後壹個問題……除了我之外，妳還見過多少個地球人？”

　　觀察者微微壹笑。

　　“每壹個人我都見過，雖然他們絕大多數都沒有見過我。”

　　“間接的溝通大概有十來次，直接溝通的話……最近壹次大概是壹個世紀之前的事情。而下壹次，也許是壹個世紀之後，也許是數個世紀……或許永遠也不會有，這取決於妳們是否能夠走出自己的母星，而這也是我們對妳們抱有的最大期待。”

　　“好了，最後壹個問題我已經回答妳了，基本上妳也得到了這段記憶中所包含的全部信息。另外，不得不承認，這是我和妳們對話最愉快的壹次。”

　　“我越來越中意妳了，也許我們真的會有機會面對面交流。”

　　“雖然我們已經失去了好奇心這種情緒，但未來還是第壹次如此的令人期待。”

　　“再見，A-01722號文明的朋友，希望還能見到……”

　　留下了這句話之後，那道虛幻的身影，便融入了壹片白芒的空間中，從陸舟的視線所及之處徹底消失了……